面对姜芸毫不掩饰的挑衅，男人挑眉，“继续。”
姜芸大声地讲解策划书的每一页PPT，不带任何停留，在众人惊慌的眼神里淡定地讲到最后。
“这些，”男人伸出手指向这一页PPT里第二行的数字，“重新计算，明显有误。”说完，又指向最后两行，“这两个数据来源不明，我需要它的完整计算逻辑。”
姜芸愣住。本以为他认出自己后纯属刁难，想看自己出丑，却没想到他真的有在动脑思考，因为这几个数据也正是她今晚本打算重新计算的。
姜芸抿了抿嘴，“是的，我们也正在重新计算并审核这一页的数据和内容。”
男人不置可否。
王成新眼看气氛陷入僵局，连忙从中圆场，“抱歉林总，因为我们团队这几天才刚完成人事变动，项目策划的整体进程才刚开始，还没复盘到那一步——”
男人转眼看向他，犀利的目光透过金框眼镜，似乎依旧能一眼看穿他的内心。
“我，我们确实是按提交的项目计划表来走的……”王成新越说气越弱。这男人气场太强了，明明他有理有据，也并没有信口开河，在他骇人的目光下却只觉得理亏。
“下周一，把所有的数据和逻辑重新算好发方总。”没等王成新解释完，男人强势开口，“你，出来。”
男人没明确点名，只轻轻瞥了眼姜芸。
姜芸知道避无可避，在包房里众人各异的眼神里跟着男人起身，走去包房外的独立洗手间。
众目睽睽，天理昭昭，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吧？除了没有还他衣服，她自认没什么好怕的。
直到男人反手关上豪华洗手间的大门，姜芸才回过神来。
“胆子还挺大。”男人慵懒地斜靠在雪白的墙壁，冷哼。
姜芸紧紧揪住身后的衣服，扭着脸看向一旁的洗手池，不回话。这男人说话含沙射影，她分不清是在说那晚她甩钞票，还是刚才她的讽刺。
明明也算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现在两两相对却如此陌生。
“刚才能说会道，怎么，现在哑巴了？”男人继续嘲讽。
姜芸咽了口口水。虽然心里想没什么好怕的，但实际身体还是紧张，紧张到她张口发不出声音。
“我……”
还没等她完整说出第一句话，突然一股恶心从胃里直往上冒，身体开始出冷汗。
姜芸忍了第一下，没忍过第二下，捂住嘴就往里头的隔间冲，扑在马桶上开始不住干呕。
看到他就吐是怎么回事？觉得他恶心？
姜芸干呕到眼泪汪汪，却始终没有呕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她无力地靠在马桶边上，慢慢平复那突然冒出来的恶心。
几张纸巾叠在一起，由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送到她的脸旁。
姜芸泪眼朦胧间接过，擦了擦呕到带泪的眼睛以及苦涩的嘴巴。
“你，”男人顿了下，“那天事后有没有吃药？”
吃药？吃药！那夜外公突然辞世，她要忍住悲痛安慰伤心欲绝的妈妈，跑医院、殡仪馆办理各种后事手续，还要分心照顾拒绝吃喝的外婆……哪来的鬼时间去考虑吃那种药！后面即使想到了这一茬，也已经过了吃短效药的时间。
“才，才不是！我只是，只是看你恶心，想吐！”姜芸本能反驳。
男人皱起眉，并不搭理她的气话，“之后你还有过其他男人？”
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恶意揣测她！
姜芸憋红了脸，一股恶心之意又涌了上来。她忙转头，对着马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干呕。
男人脸上若有所思。那天很明显她是第一次，如果之后没有其他男人的话……只是和女人周旋显然堵不上那对夫妻的心思，一个孩子或许可以让他们趁早打消心思滚蛋，让奶奶圆满地安享晚年。
林见阳皱起眉，思考了几秒才开口，“现在去医院检查，费用我出。”
“这才一个多礼拜，我这怎么可能是孕吐？”姜芸不可思议，只觉可笑，“而且哪家医院半夜会开妇产科急诊？”
虽然她没有怀孕过，但这应该是常识吧？孕吐一般只会在怀孕两个月左右才可能发生，而现在距离那夜才过去了一周多的时间而已。
“我说去就去。”林见阳声音冷厉，不容拒绝。
去你个鬼！姜芸一时无力发泄怒气，只卯足了劲用力拍开他递纸巾的手。
看姜芸情绪和呼吸都逐渐平稳下来，男人冷声留下一句“停车场等你”，便转身开门离去。
洗手间不再低气压，姜芸终于有力气站起来收拾自己。冲把脸漱个口，她草草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也离开了洗手间。
回到包房，里头气氛正热，但不见那个霸道的臭男人。
王成新招呼姜芸坐下，塞给她浅浅一杯葡萄酒，示意她敬方总一杯，“咱不多喝，就和方总敬这一小杯，成吧？希望方总之后依旧大力支持我们的项目，哈哈！”
姜芸木偶般僵硬举杯，却迟迟不愿饮下。
如果作最坏的打算，真是有了，那肯定是不能再碰酒了。这个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王成新有点急。这姑娘平时做事利索干脆，不至于这么点小酒都要推脱吧？
“王总，之前和您说过了，我酒精过敏——”
没等姜芸说完，对面方总率先开口，“老王，现在这年头这可不兴劝酒的啊。刚才我们林总走之前特意关照了，今晚在场的女士们一律不碰酒，我们就干干净净地吃一顿饭！”
姜芸和王成新都听得一愣。
没想到那男人还想到了这个。姜芸心里有些复杂，但突然闻到酒味又觉得恶心。她转脸捂嘴，发出了干呕声。
“小姜，你这是？”
“对不起王总，我好像犯了急性肠胃炎……”
“哎！快收拾一下去医院！”
“谢谢王总……那我先走一步，非常抱歉。”
“小庄，给小姜打辆车——”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谢谢王总好意。方总，真是不好意思了……”
想到那个男人应该还在停车场等她，姜芸连声拒绝。带着自己的东西，姜芸往餐厅的专属停车场方向走去，在出口处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商务车。
她拉开侧门上车。商务车前排驾驶位被黑色帘子遮住，看不见司机。后排座椅都是独立设计的老板座，舒适又宽敞。姜芸没得选择，默默与男人相邻而坐。
一路无言，直到驶进一家医院的独立停车场。
这是？姜芸没来过这里，但明显看得出这是一家高端私立医院。
“验血。”林见阳冷声。
这里没有人来人往的客流，没有拥挤吵嚷的氛围，短短十分钟就完成了预检、付费和抽血的流程。
在等待报告单期间，姜芸又忍不住去了一次厕所，回来路上看到那个男人一脸严肃地端坐在旁边一个独立房间内操作手机，时不时接打电话，状似忙碌。
他不用吃晚饭吗？总裁的晚上依旧都是工作，没有夜间娱乐？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出报告了。满纸的各种指标数字看得她眼花缭乱，只得带给医生回诊。
医生扫了眼报告单就知道了个大概。她一脸亲切，“你没怀孕，是急性肠胃炎，目前看起来不算严重。”
诶？她没怀孕？她就说怎么可能是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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